这时又有一条短信追过来,女生问:“我出的主意不错吧,你女朋友有没有被感动到?”语气亲昵而随意。

她犹豫了下,回了一条:“有。”

女生几乎是秒回:“太好了,那就明天下午不见不散喽。晚安,不许梦见我。”

往上翻了翻,都是这一年来他和她的聊天记录。在他和郁棠异地恋的同时,他还每天和另外一个女生保持着频繁而密切的联系,可他从来没有在郁棠面前提起过她,也许是因为明明知道这样不被允许。

她的心一直浸润在他弯下腰帮她系鞋带诸如此类的感动里,却没能及时发现一些她早该能发现的端倪。比如他在回她微信时多出来的那些有趣的表情包,突然关注的连续剧,以及突然会唱的流行歌曲。

那个女生,穿插在他和她的太多个时间的间隙里,用她每日的喜怒哀乐填充着他生活的日常,直到习以为常。

很高明的,温水煮青蛙式的介入。

是她疏忽了这一切,以为自己和其他异性之间保持距离就是对他感情的回馈。对于异性,非必要的联系就不联系,有事说事,无事退场。

郁棠还笃定地以为,纵然全天下的异地恋最后都落得分手收场,那也绝不会是她和她的白月光。是他每次注视她的眼神太温柔和坚定,才让她误以为他和她一样,是一个懂分寸,在感情上很专一的人,绝不会和别的女生有任何不必要的牵扯。

郁棠看着白月光沉睡时的侧脸,那比她还要长的睫毛覆盖了下来,鼻子高挺,双唇饱满,是个一眼就能被认出的美男。这样的男生,怎么会没有女生觊觎,没有大胆的爱慕者前仆后继?

他和她的感情进展的太顺利了,顺利到似乎从恋爱走到结婚是顺理成章的事。除了高复候填志愿时,他父母对他的干预。

他父母经过多方面调查,把他第一年高考时的失利归结为是和郁棠早恋导致的后果,高考成绩出来后,他母亲还为此心情郁结得住了院。

他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,从小就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找让父母同意的人生伴侣。为了弱化他父母对郁棠的强烈不满,他选择了妥协,填报了父母希望他去的帝都,而不是郁棠现在就读的城市。

虽然不远,可到底隔着些距离,硬生生谈成了异地恋。

郁棠轻手轻脚下床,捡起丢在另一张床上的衣服,收拾好自己的包。一不小心小腿撞到床角,发出一声闷哼声,太tm的疼了。他睡得迷迷糊糊的,听到动静问她去哪儿,她忍住眼眶里蹦出的泪珠,说去楼下买瓶饮料。他嘟哝着交代她外面冷,穿好衣服不要走远了,买好马上回来。

一如既往的温柔。

郁棠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,那张因着无知而显得无辜的睡脸,在心底默默地说了声“再也不见”。

打车回到学校,从宿舍后门隐蔽的被扯开的铁栅栏间钻进来时,还想到了有次有个前凸后翘的女校友,好不容易胸挤过去了,屁股却被卡住的八卦。

躺在宿舍的床上,她才觉得自己冷。身上想被重物碾压过一样,到处都酸痛,痛到快要散架。

郁棠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出门后一去不回的,她删除了一切能联系得到她的所有通讯方式。删除好友,电话拉黑,拔掉了宿舍的电话线。

凌晨四五点的时候,他大概是终于发现郁棠没有再回来,也关闭了所有的通讯手段。他着急地打电话给她室友,证实郁棠不告而别是回到了宿舍。他通过微信发送请求加为好友,问她为什么?郁棠没有通过他的请求,只是回他让他看手机。

他看了女生发来的对话框,却觉得事情仍有转圜的余地。

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无数次设想过他和郁棠的未来,却还是忍不住默许和纵容自己的心在另一个女生身上游离,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友谊长存?

那次他得和那个女生一起去一家公司洽谈为社团拉赞助的相关事宜,那时他刚理完发,女生始终微笑着用餐巾纸把他脸上的碎发一根一根擦去,是她那心满意足的表情打动了他?还是她始终表现出来的别无他求的温柔给了他一种安全感。

他拜托郁棠的室友,求她能说服郁棠给他一个挽回的机会。

室友也觉得是郁棠对感情要求太苛刻了,他不过是和别女生聊聊天又没有上床睡觉,连k都没打过,为什么非要闹到分手不可。以她的条件,以后可能也很难找到比白月光更理想的对象了。可郁棠知道,她和白月光之间再也回不去了,她是一个在感情上有深度洁癖的人。

哪怕他和女生身体清白,可他的感情已经不清不白。他明明知道她介意的是什么,也清楚任由这段所谓的友情发展下去,自己有可能要承担的后果,却任由自己沉溺于其中。所以,叔叔可以忍,婶婶不能忍。

这就是白月光和郁棠之间的万水千山,老死不相往来。

当她把这段感情经历告诉姜向南时,姜向南却笑她太幼稚,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始终如一,纯洁无瑕的感情。

就大自然而言,我们既可以喜欢这一朵花的清幽,又可以喜欢另一朵花的妖娆,放在人身上为什么就不行?

单一而执着的爱那是偏执,是狭隘。

郁棠莫名觉得他说的话哪里不对劲,又觉得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。

但这并不能成为她原谅白月光的理由,如果在彼此应该深爱的时候还能和别人不清不楚。那么在不久的将来,当激情被时间消磨殆尽的时候,又会是怎样?

郁棠不敢深想。

她曾经那样爱他,想要一起走到地老天荒的那种,可他却让他们的后来没有了后来。

也许是因为那时候的郁棠还太年轻,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,所以才会态度决绝。

待后来郁棠长了点阅历,听闻周遭人群的事情多了,才知道要求感情从一而终本是件不可能做到的事。在我们有得选择的时候,选择就意味着放弃,而放弃是需要智慧的。

很不幸,身处其中的时候,我们往往缺乏足够的智慧去处理感情上的纠葛。

在郁棠毕业后的那个暑假,白月光并不是没来家里找过她。郁棠没有见他,便宜弟弟给了死活不肯走的他一记重拳,打肿了他的脸。她听见便宜弟弟对白月光说:“我想揍你很久了,你还敢主动送上门!再敢来找我姐,见一次打一次。”

便宜弟弟的一米八二的个头,对着外人凶狠起来还是有点威慑力的。可郁棠却莫名想到了一个形容词:“奶凶奶凶的”,毕竟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,从来只有她凶他的份儿。

竖起耳朵听楼下动静的郁棠到底还是有点心疼白月光的,再不济,他也是她睡过的第一个男人,人生当中弥足珍贵的第一次。可笑的是,恰恰是在那一天,她和他分了手。

就和白月光分手这件事而言,郁棠一直有些恍惚。

她无数次回想起那些他的目光只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的美好时光,那时候连日常收本子时偶尔碰到手都能让他们心跳加速,体温上升。可后来,怎么就说散就散了呢?

大部分人认定爱情只能是两个人之间的实力相当,而不该差距悬殊。

郁棠和白月光的恋情原本就不被人看好,好像是郁棠占了白月光多大便宜。可待他们真分了手,却总听到有老同学替他们惋惜,不外乎“原本以为可以再相信爱情一次,结果遭到了迎头痛击。”

可见,有些事情,我们虽然对自己没有把握却仍渴望别人能有转机。

郁棠从一晴的嘴里陆续得知白月光的近况,虽然她是真的不想知道,可一晴却认定她想知道。

白月光和那女生并没能真正走到一起,人就是这样奇怪,只能偷偷摸摸的时候,浪起来无边无际。可以光明正大的时候,心里却多了几许慎重。

所以,等闲不要猜人心,因为人心太容易变。

这以后,郁棠待便宜弟弟倒是温柔了不少,至少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,有个便宜弟弟指使着泡红糖水什么的,用起来也挺方便。

便宜弟弟比郁棠小三岁,郁棠上大四的时候,他刚刚入学,之所以选择做郁棠的校友,说是因为她的骑士没有来,他勉为其难地承担起保护公主的重任。

便宜弟弟有句口头禅:“长江以北,我姐最美。”问他为什么不是全中国最美,便宜弟弟咧着一口大白牙说,在他心里姐本来就是全中国最美,这不是为了念起来能押韵一点吗?

便宜弟弟还真是尽心尽职,殷勤得像个傻子,成了郁棠所有室友的弟弟。虽然一开始也有人问便宜弟弟怎么长得和郁棠一点儿也不像,郁棠就笑笑,也不解释,免得话越说越多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也没有人多想,毕竟都是女孩子长相随爸,男孩子随妈,还有自己长得像自己的。

便宜弟弟当初没想到的是,郁堂是会毕业的,毕业之后又是山高水长,鞭长莫及。(未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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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修改:2022 年 07 月 03 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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